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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边的白鹭时间:2025-02-08 我每天上下班习惯从单位院内的中心花园穿过,可以亲近大自然愉悦身心,顺便检查下园内的绿化和卫生状况,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项内容。岁月如梭,转眼我已在西北饭店工作了二十多年。这个花园面积大约5000平方米,有各种绿植、花卉和果木,还有一些珍稀树种。最引人注目的是花园中央那个椭圆形小湖,以及湖心矗立的假山。有山有水草木葳蕤,自然吸引不少鸟类飞禽时常光顾。 冬日的清晨,刚到花园边一眼就看见一只硕大的白鹭正站在湖边。在初升的阳光下,她洁白如雪的身影闪烁着金色的细微光芒,就像一位穿着素白长裙的仙女,配上那长而尖的青色嘴巴和纤细的黑腿,格外优雅。我赶紧举起手机屏气凝神,蹑手蹑脚想靠近它,结果还是被这个小精灵觉察到了。它用那双黑亮的小圆眼睛回眸看了我一眼,轻轻扇动翅膀就飞上了天。尽管只是惊鸿一瞥,但那双深邃神秘的黑眼珠闪烁着警觉与智慧的光芒,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头。 白鹭也叫鹭鸶,被称为“大气和水质状况的监测鸟”,享有“环保鸟”的美誉,白鹭聚集跟当地人居环境优美、生态环境良好有着密切的关系。如今白鹭在中国难得一见,几乎处于濒危状态。记得郭沫若写过一首赞美白鹭的散文诗:“那雪白的蒙毛,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,那铁色的长喙,那青色的脚,增之一分则嫌长,减之一分则嫌短,素之一分则嫌白,黛之一分则嫌黑。”诗人眼中的“白鹭”不仅是上帝的尤物,更是诗人情怀的象征。在我的视野里,白鹭是雪衣雪发青玉嘴,是一树梨花落晚风。 今冬,这只白鹭又来了。其实,她在我们饭店院子活动已经好几年了,也没什么规律,似乎冬天来得稍频繁些。她一来饭店花园就围着湖转悠,踅摸着里面的鱼儿,偶尔飞上假山像个雕塑一样静静眺望,或栖息在枝头宛如一朵洁白的莲花,给人带来宁静与美好。大多时候这只白鹭都是形单影只,但自得其乐,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落寞寡欢。白鹭是一种候鸟,每年10月都会迁徙到南方过冬,然后在次年三、四月又回到北方繁殖。许多个冬日看见这只孤独的白鹭,我都暗自思忖:她是掉队了还是迷路了,抑或是被她的团队甩掉了?不得而知。 记得2021年新冠肺炎疫情城期间,我的值班室在饭店主六楼靠南的一个房间。那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。儿子正在一个封闭学校读高三,封城前已近乎一个月没有回家了,也没带手机。当时西安的疫情形势非常严峻。我时常隔窗眺望南山,以舒缓焦躁不安的情绪。有天午饭后我又掀开纱帘望向窗外,洁白的雪花在天空漫天飞舞,隐约看见一只白鹭在湖的上空盘旋飞翔,时而飞向半空,时而俯冲下来用长喙在水面轻轻点过,时而在湖边踱着方步逡巡。当我把手机镜头拉近,才发现湖边竟然还有只小白鹭,它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汉白玉雕塑。那只大白鹭把捕捉来的小鱼一点点喂给小白鹭。 一连几日这对母子都在湖边打捞鱼儿,不同的是,小白鹭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开始把嘴慢慢伸进水里捕食,动作起初有些笨拙,但每天都在进步。她们有时在清晨的阳光下翱翔于蓝天白云中,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;有时在结冰的湖面上翩翩起舞,矫健优美的身姿像个小精灵,那种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人心生向往。天下的母爱都一样,是支持、照顾和引领,是带来往前走的安心和信心。我观察她们走路,步履优雅笃定,既不像鸡吃食那样火急火燎,也不像鸭子那样颤颤巍巍左右摇晃,而是慢慢地抬腿,慢慢地放下,即使落在水里,也掀不起水波。 不由想起儿时终南山下的家乡。每到盛夏,一群群白鹭徜徉于田间地头,或低头觅食,或展翅低飞在一碧万顷的稻田上空,或躲藏在荷田里乘凉,或调皮地栖息在黄牛背上优哉游哉休憩。聚时一片白,散时如星点,美不胜收,与田间劳动的农民形成一幅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生态画卷。如今,这样的盛景在故乡早已看不到了。 在银装素裹万木萧萧的冬日邂逅一只白鹭,于我而言是慰藉更是温暖。同时,也在我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涟漪。毛姆说:“一个人能观察落叶,鲜花,从细微处欣赏一切,生活就不能把它怎么样。”我愿像这只湖边的白鹭,即使身处冰天雪地,也要在心中修篱种菊,学会在孤独中让自己内心丰盈、强大。 人生往往是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。回头看,轻舟已过万重山;向前看,前路漫漫亦灿灿。重要的不是逃避,而是如何在苦中作乐自过去,或者把一地鸡毛捡起来做成鸡毛掸子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