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河,那水,那乡亲
前不久,我回了一趟老家。
老家在河南固始。村子虽偏,田间万物却生机勃勃,阳光明丽成一簇簇盛开的紫云英,温暖了整个原野。走在嫩草新发的田堘上,我感受到大地的温柔,像是小时候穿着母亲纳鞋底的布鞋。
这条小河,我们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,只知道它长年不息地流淌,流向五十里开外的一条大河——淮河。春水涨满大半个河床,河水静流无声。小时候夜深人静时,从那个拦水坝翻越而下的水流声响彻四周,给村庄的平静注入奔腾的活力。那个拦水坝也给我的童年溅起欢心的水花,夏天,我们几个顽童并排站在堤坝上一齐跃入水中,比赛扎猛子,年少无羁洒满了整个河面。
小河流经水泥桥后,逶迤东进,接纳了一条小溪,折向北流,径直隐入那千里长河。小河如同脐带,将老家所在的村子与淮河母亲血脉通融起来。如今,小河两岸的村庄冷清。小河折弯处那片我儿时的牧场,草木繁盛,鸟儿啁啾。想起我曾经牵着的那头老水牛,它悠闲地啃噬着河边的嫩草,又悠闲地踱到水边大口地汲吸着河水,满意地卧在坡坎上闭目反刍。又仿佛看到我放养的一群白鹅,它们如云朵般在河边牧场上游弋,又如云朵般下河饮水引吭。踩在河边松软的泥土上,内心有一种被抚触的温暖,我真的很想赤裸双脚,如同儿时,与小伙伴们到清冽的河水中去摸拾那肥硕的河蚌。
走过河边牧场,我想找寻那一汪清泉。记得那汪清泉在河对岸的水边,被一截水泥涵管围着,泉水急急地从地下汩汩而流,出水面时温婉地冒出一层层泡泡。对岸村子里的人们,都从这口泉井中打水做饭、洗衣。有一回,我和邻家何叔在河边田埂上放牛,对面村子里走出一个穿花格子上衣的女孩,我们知道她是那个村子里一户姓梅人家的二女儿。她提着一个小木桶,优雅地走到泉井边打水,又稍显吃力地提水走上岸,走进一排树林掩映的房子里。何叔开玩笑地说,要到那个女孩家给我提亲,问我同意不同意。我腼腆地笑着摇头,但从此加深了对那个梅姓女孩提水上岸的印象。
春日渐成斜阳,傍晚的风不冷不燥,拂过田野,带着野菊花的芳香吹掠脸庞。
现在,留在村里的劳动力不多,秋收之后,大都冬闲,人们不再急着种麦种油菜,任由野花伴着野草,在农田上漫生漫长。去冬的水稻根茬在静默中等待翻耕,它们将化作春泥养护新插的秧苗,完成生命轮回的使命。
立在河岸边的几排白杨,绿意浓烈。两个大鸟窝筑托在枝繁叶茂处。几只喜鹊守护在她们的家园附近,时而“喳喳喳”地互相攀谈几声,在林间纷飞雀跃。透过树林,我向那个梅姓姑娘老家的村子观望,几处红砖平顶房子,沉默而立,看不到人,一户人家的院墙颓塌了一大片也未修补。当年那个提水的姑娘,你是否早成了别人的嫁娘,你是否会忆起有个少年曾目送过你娇柔的身影……
我再回眸,河这边我老家的村庄,也一样安详中透着萧瑟。我八旬的老父亲站在小院门口在向我张望。我的双眼一热,耳畔似乎响起儿时父母召唤我回家吃饭的亲切声音;看到家中那只伶俐的小黄狗,摇晃着脖子上的铃铛,向我撒欢而奔,迎我回家;闻见春天的夜色正愈醇浓,久远而又亲近的河坝上,流水的响声也更加激越……
哦!我的河,我的水,我的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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